当地时间10月10日,诺贝尔文学奖结果公布。Olga Tokarczuk, Peter Handke,残雪……一些相对小众的名字顺势走进了大众的视野。这固然很好,也十分有趣,但同时我们也想到了诺奖的“老朋友”,常年被调侃“陪跑”的日本作家,村上春树。
关于村上陪跑的话题讨论了很多年:村上到底有没有资格问鼎诺奖?到底是什么在阻碍着他获奖?大众为什么这么热衷于这一话题?一些问题似乎仍没有说得太清。为此,我们邀请到了中国传媒大学人文学院的胡洪春老师,请他和我们聊了聊村上、诺奖、还有一些其他的事儿。
以下是胡老师的回应全文:

这些年每到诺贝尔文学奖颁奖前夕,在媒体的报道中,日本知名作家村上春树一直被提起,是呼声最高的得奖人之一,且有不少人撰文大谈“村上春树究竟该不该得奖”。尤其在莫言得奖那年,媒体舆论更是吵得沸沸扬扬,好像有中日文学比拼而中国胜出的意味。
每年的讨论,当然照例有“支持村上该得奖”与“不认为村上足以拿奖”两大派,偶尔会针锋相对,更多时候是各说各话。每年村上照例被拿来陪榜,也会有很多人撰文讨论村上得奖的可能性,但最后村上春树总是成为陪跑者。
不过,在众多的讨论声中,我经常怀疑到底有多少人真心相信村上春树会拿下诺奖?村上春树在诺贝尔文学奖的陪榜新闻,我个人以为更多是一种营销噱头。因能入选的作品水平和得奖水平相去不远,但多半获奖者的作品都有一定难度,村上的作品却相对好读 ( 但未必简单 ),加上诺贝尔奖是一个全球关注的超大奖项,每年都能让村上春树陪榜,且引起一阵讨论,对出版社来说,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免费宣传。从出版社层面上讲,有需要不断培养新时代作者的需求,有营销村上的需求。而这个社会上关于村上的文化消费,也成为了很多机构和人士谈论村上跟诺奖之间关系的原因之一。
诺贝尔文学奖是:“具有理想主义倾向的杰出文学作品”。100年来,诺贝尔文学奖大体授予了维护人的尊严和自由张扬人的价值与美好的作品。对人类价值的终极关怀,对人类缺陷的深深忧虑,对人类生活的苦难探究是多数获奖作家的共同特点。
关于村上春树的作品,国内外许多学者都给予了积极评价。村上的小说语言既平明流畅,又富于寓意,不受日本传统小说语言的拘束,适应了现代小说的时空要求。而我尤其欣赏村上作品独具一格的文学趣味性,小说中现实与非现实的错位,别具一格的行文,时代氛围和个人感性,田园情结和青春之梦,都足以令人沉潜其中。村上春树作品中轻快的文笔和那直说的叙事方式一改日本传统小说呆板阴晦、冗长拖沓之不足,为日本文学染上了一股具有后现代文学特质的欧美文学气息。再加之村上作品的主线大多描绘城市青年所特有的孤独和惆怅心绪,这不免使精神处于迷茫和困惑状态的年轻读者如饮甘露,产生了十分强烈的共鸣。这也可能是村上作品赢得很多年轻人的喜欢原因。作家以对孤独的城市青年的人文关怀为出发点,以后现代主义的视角洞察青年男女所陷入的困境和无奈,通过刻画出栩栩如生人物形象将年轻人那压抑和苦闷的情感毫无保留地宣泄出来,极大程度赢得了他们的共鸣。
不过,由于村上在创作过程中残存模仿美国小说的痕迹,且没有将西方文化与日本传统文学和审美观更好地进行融合,再加上有取悦读者的倾向,这就导致其作品在艺术表现力和艺术纯粹性方面出现了一些纰漏和不足。尤其是当村上两次意欲问鼎登日本的文学作品最高奖——“芥川奖”——未果之后,从文体形式上开始书写长篇小说,从内容方面荒诞情节和性爱描写有所增加,其艺术追求出现了偏离纯文学的微妙变化。而这可能正是阻碍村上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致命的一环。
另外,虽然村上的作品大多以孤单苦闷的都市青年为对象,形象地揭示了他们彷徨苦恼的感情,但大部分作品都是在通过情节来言说感伤现象,并没有像川端康成作品那样升华为传统日式美学——物哀美。同时,作品没有从社会整体性出发去思考怎样解决这些情感矛盾,也没有站在历史角度开出预防和治愈这些问题的处方,这就使得作品缺乏应有的社会性。再有,不稳定的作品主题和混淆了的逻辑思想或许也是阻碍村上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因素之一。
胡洪春,河南安阳人,文艺学博士,中国传媒大学人文学院讲师,2004-2011年就读于郑州大学文学院,分别获得文学学士和硕士学位,2015年毕业于中国传媒大学人文学院,获得文学博士学位。2015年6至2019年5月,中国传媒大学教师发展中心从事教师发展和教育教学相关研究和管理,2019年5月调入人文学院现当代文学教研室。近五年先后在《文艺理论与批评》等报刊杂志发表研究论文18篇,主持省部级课题一项,主持校级科研项目4项,参与国家级科研项目3项,出版编著3部。
(简介与图片取自中国传媒大学人文学院官网)
记者:王鹤翔 袁伟腾
撰文:袁伟腾
排版:李国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