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沙丘研究所——沙丘书言第 2 篇推送。

如果问一名建筑师或者城市规划师，建筑设计或城市设计是不是“政治化的”，大概很难听到决然否定的答案。建筑学与城市学调动了公共资源，自带有公共性，虽然包含有设计师的“个人意志”，但也一定包含对于他者的考量——“有群众的地方就有政治”。几乎没有设计师会站出来断然宣称，自己的方案不带有任何政治的指涉在其中。
但要是问一名写作者，文学是不是，或者应不应该是“政治化的”，兴许能听到许多不同的答案。今年新晋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奥尔加·托卡尔丘克认为，文学不是用来提政治要求的，它的本质是表现生命，只是在表现生命的同时，“政治不免会渗透其中”。这次获奖之后，她（像许多从前的获奖者一样）提到了当下的世界格局、世界现状。她认为我们来到了一个介乎两者之间的地方（somewhere in-between），一个还没有名字的地方（a place with no name）。但对于世界将行往何方，她认为写作者的职责不是提供答案，而是给人们一种独特的眼光去审视它。
2019年10月10日，瑞典文学院这样写下给波兰国宝级作家的授奖词：“她的叙事富于百科全书式的激情和想象力，代表了一种跨越边界的生命形式。”
当诺奖的电话打给托卡尔丘克，她也正巧在“跨越边界”——开着波兰的车行驶在德国的高速公路上。在采访、对谈以及之后亲自撰写的获奖回应中，她多次提到这个经历——那段高速公路介于两个确切的地点之间，但自身尚且没有一个清楚的地名。这就好像是对于当今的世界的一次完美比喻：我们似乎夹在旧与新两种难以调和的意识形态之间不知所措，而写作者面对这种复杂的现实，也深深体会到描述它的不易。
事实上，在获得诺奖之前，托卡尔丘克也在和The Wire的访谈中提及过这个话题：
“世界被一分为二了。有些人觉得最好能重走前人的、传统的道路，复兴以前的价值观。有些人却会说：不，够了！不能再那样了！我们必须要找个法子，创造我们自己的不同的世界。以前的那一套秩序污染了我们的的星球，滋养了歧视，导致了许多不平等。现如今我们就是在寻找新与旧取舍的答案。 但这不是给写作者的问题。（想要答案的话）你大可以去问教皇或者伟大的哲学家。我是讲故事的，我试着用真诚的方式讲它，人们可以感兴趣并且享受它们。在此之上，人们能够扩展他们的心智，能够不断对从前他们看来理所应当的一切质疑起来。”
“我的书并不是“政治化的”。我不做政治上的要求。这些书事实上描述的是生命。只是说，当我们审视人类生命的时候，政治的因素不免会渗透进来。 我的另一本书《靡骨之壤》实际上讲的是疯狂的老妇人不能够忍受对于动物的谋杀。但突然之间，在波兰出现了新的语境，在这个新语境下评价这本书，那它又变得非常政治化了。但这并不是我的本意。我并没有想过把它写成一本政治宣言。 我写书是为了打开人们的心智，为了展现新的视角，为了让人们意识到很多他们认为显而易见的东西其实并不是那么显而易见的；当人们从某一独到的角度观察原先微不足道的事情，就能够揭示出它全新的意义与层级。这就是文学的价值——以此我们可以扩展自己的意识，拥有诠释自己生命以及生命中的事件的能力。”


执笔、翻译/陈飞樾
沙丘研究所Dunes Workshop
长按二维码关注公众号，第一手获取更多优质原创内容：Instagram@dunes.workshopEmail@dunesworkshop@outl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