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发指的大连女童遇害案引起全社会关注，昨日央视也介入了讨论。而更重磅的消息是，全国人大常委会昨日审议未成年人保护法修订草案、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修订草案等，多名与会人员提及未成年人的严重暴力事件。郑功成委员表示，如果没有刑事责任和刑法处置，不足以震慑。李钺锋委员说，对于未成年人严重犯罪和重复犯罪的，不应该再减轻处罚。可以考虑作身心健康和行为能力鉴定。如果发育成熟具有完全民事能力的可以按成年人进行处罚。（澎湃新闻）
女童遇害事件与常委会日程安排，可能只是巧合，但无疑会强化共振、加速共识。如果能够换来成功修法，也算给小女孩亡灵最好的告慰。
在经历了诸多未成年人恶性犯罪案例之后，民间的共识也逐步成型，修法的时机已然成熟。而在国际上，降低刑责年龄也是大势所趋，此举并不会给我国带来负面影响。
当然争议依然存在，包括一些著名法学教授也对修法持保留态度，甚至明确反对。主要理由包括，第一：未成年人毕竟还处于发育阶段，认知能力、自控能力还存在欠缺，不可能像成年人一样，惩罚施暴者时也要考虑他的前途和出路。第二：未成年犯罪是一个社会问题，需要系统治理，刑罚特效药简单、粗暴、解气，可能还是无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还是通过家庭监护、学校教育、社会治理预防低龄儿童犯罪。
这些都是漂亮话，说得都对，但都没什么用。
人的成长是循序渐进的，有人快，有人慢，因此一刀切来判断未成年人的发育程度，其实并不符合现实。对犯罪行为的认知能力，只能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究竟是懵懂无知，还是动机分明，并不难分辨出来。甚至我们可以通过专门的未成年法庭，配备足够的心理学专家等方式来确保其公正。有相应的认知能力，就要负相应的责任，这才是法律的终极原则。
谈到前途出路的问题，未成年入刑不等于一律死刑。法律依然可以保留相应从轻条款，该判死刑的判有期，该判有期的判缓刑，并不等于完全剥夺其前途。很多成年人还能改造后重新做人呢，少年犯怎么就没有出路了？
谈到系统治理、家校监护、学校教育……等等老生常谈了，问题是，它们没有起到作用。往往是家长不当回事，学校也不当回事，甚至报了警，派出所也不当回事。大连的案件就是一个极为典型的样本，所有的家校、教育、社会、治安环节全部失灵，最终培养出了这么一个百年不遇的恶魔。
谁都知道防患于未然最好，但是然了又怎样？如果然了也并没有严重代价，那防它干嘛？很多家长和教育机构根本就没有紧张起来，对校园欺凌等问题不当回事，而这正是恶性犯罪的土壤和前兆。
要认识到终点惩戒的指挥棒效应。先举个例子，我们都知道素质教育好，但就是实行不了，为什么？因为中高考才是真正的指挥棒，中考高考的残酷性，决定了基础教育阶段究竟是素质教育还是应试教育。终点不改，改前端，不可能的。
刑罚惩戒的真实存在，才有可能把漂亮话变成现实。刑罚本身也是教育的一部分，打击极少数，警示大多数，对成人世界是如此，对未成年世界也能起到同样的作用。
未成年人懵懂，他们的家长不懵懂，如果知道宝贝儿子犯罪会坐牢，他就不会再把邻居和同学的投诉不当回事，才会真正地重视起这些不良苗头。
空口无凭，不是教育，真正的教育是这样：说违法犯罪是深渊，那违法犯罪真的是深渊，无论谁触碰都会付出代价，而不是出生证一甩一走了之。
尤其对于思维逐渐成熟的十几岁少年，没有正向的真实规则，就会被总结出负向的真实规律：不满14岁可以随便杀人，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这些话，在初中生里面新鲜吗？
只有真实的规律才是有约束力的规律。大连这名魔鬼少年，作案后还在同学群发言，说的一套一套，包括不满14岁如何如何，他都门儿清。谁能反驳？法律就跟他预想的一样，直接放人。（当然这次没有放，不排除是承受舆论压力之后的结果，现实中被收容教养的案例很少）
降低刑责年龄，并不等于想象中的大开杀戒。一是未成年恶性犯罪本来数量有限，二是未成年从轻原则依然起效，很难出现判死刑的情况。需要付出刑罚代价的是极其少数，而且烈度也有限。但是这小小的代价，却能换来整个体系的良性循环。前面所说的那些“家校监护、学校教育、系统治理”才能够真正运行起来。
就说大连这个男孩家庭，这么大事之后还恬不知耻，一会说老实孩子，一会说三好学生……为什么坏人逍遥？因为他不怕，小孩全须全尾，赔偿的话，有钱人九牛一毛，没钱的打滚耍赖，都不是问题。 但是如果知道孩子必定坐牢，可能他的家长就会傻了，早就没有胡说八道的精力，而立马瘫坐在地上了，他就会追悔莫及当初没有好生管教了，他铁定不敢再挑衅民意、躲避家属，而是去下跪赔偿积极争取谅解了……只有刑罚是对所有人公平的，才能震慑住不论穷人富人好人坏人的。
作者：纸上建筑
2019年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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